“回来就回来,搞得像是逃难一样,哭丧着脸给谁看呢。”
我站在门口,迟迟没有说话。
倒是夏宁宁无比热情,走进杂货铺里,笑嘻嘻的说道:“奶奶,想我了没有!”
“哎哟我的乖孩子,快,快帮奶奶看看,为啥这个总是不出画面啊。”
“奶奶,您是不是又为了省电 ,然后把里面的插销给拔了?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嘛,电费我都给您交了,您踏踏实实用,咱不用省这一点。”
夏宁宁拿着遥控器,对着靠墙壁的大液晶屏电视简单操作一番,之后电视重新打开了。
“嗐,你就教我咋开,也不教我咋关。我这总是开着也不是事儿,大半夜的我一起来看画面还有点吓人——”
“那不行您下回找块布,晚上睡觉的时候把电视盖上,白天起来的时候在拿下来。”
“那可不行,光听声我也害怕啊。”
我站在原地,迟迟不知该不该迈这一步。
夏宁宁扭过头对我温柔的笑了一下,说道:“进来啊,干嘛?显得你好像和这个杂货铺很生分一样。”
我环顾四周,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,缓缓的走了进来。
杂货铺里焕然一新,原本落满灰尘的货架上,此刻干净的一尘不染。上面整齐的摆着各种日杂零食,还有小灯光照着它们。原本最顶上那一层一直循环播放老片的电视机,被墙壁上的大液晶屏取而代之。那张床也被翻新,原本狭窄的床宽大许多。窗台底下的沙发也换了新的。头顶上的中央空调,吹着让人舒适的风。
这里变了,旧日温暖的感觉不复存在了。
奶奶弓着身子,双手背后,看着电视机里的年轻男女,一脸笑意。
我挺直腰板,站在她的旁边,脸上的泪痕没干,手里还攥着空瓶子。
“我回来了。”
我轻声的在奶奶的身边说道。
奶奶点点头,继续看电视。
我们祖孙俩人的交流,一直都是言简意赅。剩下没用的大堆废话,基本上都是这个老人对我的抱怨碎碎念罢了。
我早知如此,也就没期待着她老人家能和我说什么好话。于是我将酒瓶子随手放在柜台上,接着将书包丢到一旁,一脸失意的躺在床上。
这一躺之后,我的人生估计真的就只能混吃等死了。
……
“来,吃鱼。今天乡里一个小老头拿来的。这个季节,湖里的鱼最新鲜,过两天还能吃大螃蟹呢。你们去里边打听去,就那洗头房对面的老刘,他家专门有一片小地儿是养螃蟹的,我去买的时候,他都能给我打折呢。咱这人缘儿!”
“奶奶一看就是百花乡一姐!”夏宁宁在旁边附和了一句,老奶奶笑的合不拢嘴。
我抓着白酒盅,这已经是三两下肚,面前肥美的鱼肉,让我食欲大增。于是我又倒了一盅白酒,再一次的一饮而尽。
夏宁宁见状,连忙抓着我的手腕,说道:“别喝酒了,吃点东西好不好。”
“好。”
我拿起筷子,夹了一块鱼,之后直接塞进了嘴里,又给自己倒了一盅白酒。正要准备喝下去的时候,夏宁宁晃了晃我的手腕,说道:“你先嚼一嚼,挑挑鱼刺,再咽下去,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
我如此照做,胡乱的嚼了两下,之后直接咽下去了。
湖里的鱼有很多刺,我刚咽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。我清了清嗓子,随后感觉到了喉咙里卡着的鱼刺。然而我丝毫不慌,抓起酒盅大口饮下去。
“沈树,你够了。”
夏宁宁冷脸的看着我。
她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色顿时红润,眼眸里闪着些许的晶莹。和昨晚的秦姗不同的是,她的表情里有更多的愤怒。然而,无论如何,这都是女人要准备哭的表情,我一清二楚。
“没够,我还没够呢。”
我每说一个字,都能感觉到喉咙里卡的鱼刺。
“因为一个女人,你至于么?”
“谁跟你说我是因为一个女人了。”
“你为什么会来百花乡,你不知道么?说到底,都是因为那个女人。沈树,我知道。你可能新认识了一个姑娘,然后你就动了心,然后你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。但是结果呢?结果是,你他妈差点要被林家人给搞死了你知不知道!”
“林家人?”
奶奶一听,突然把筷子放下,接着惊讶的看着夏宁宁,说道:“乖闺女儿,跟奶奶说说,林家可是那个住在井山上的那个林家啊?”
“啊,奶奶您竟然连这个都知道?”
奶奶没有理会夏宁宁的惊讶,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我的这边,接着温柔的问道:“那你见着你娘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“臭小子,我不是跟你说了,回了市里,和你娘打个招呼的吗?”
“我没妈。”我冷冷的怼了回去,接着冲夏宁宁继续说道:“我和秦姗终有一别,我看得很清楚。所以我并不因为这件事而难过。”
我只是难过,人世间太多的悲欢离合里,我永远都不会缺席。
恍然间,我看到夏宁宁的眼波微微颤抖。之后我连忙抓起烟盒,转身离开了杂货铺。
“沈树——”
“乖,让他自己去静一静吧。”
……
秋夜的百花乡,路灯下的树叶渐渐泛黄。
白天的时候若是往山里去,说不定会能看到红色的枫叶。顺着枫叶飘落的方向,或许能够金黄的云朵,娇羞的太阳。
我坐在山峦对面的湖畔,倚着柳树,点燃了一支香烟。
生我的人叫林淑宁,是林家二姐。论起辈分来,林子良应该要管她叫一声二姑。应该是,我猜的。
不过这都不重要了,毕竟那个抛弃我的女人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关爱我,但至少也没有害我。我想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仇敌,只要别人不害我,那我也就不去想着恨别人。
这算是我的存世之道,而且说实话还挺有用的。
老爸背负债务,无奈的钻进厂里做挤压工。他的世界里没有黑夜和白天,永远只有上班和下班。下班后喝醉倒头就睡,上班时起床匆匆进厂。所以我们俩从来没有那么充足的时间闲聊过,一年内基本上不会超过五句话。现在他应该是工段长,闲聊的时候也越来越少。
当我知道生我的人,她们那个家族在井山市地位显赫的时候,原本我的存世之道却怎么也不能对她施展了。
“原来是你啊,我还以为谁把布娃娃丢到树边了呢。”
听到这句话后,我顿时睁大双眼,随即连忙转过头去。
只见那个披着咖啡色波浪发的女人,站在我的身后,呆呆地看着我。她穿着淡粉色的长袖衬衫,黑色的吊带背心露着平坦的小腹。下身穿着灰色的瑜伽裤,白色的袜子提到了裤脚。
“陈,陈薇?!”
“啊,是我。怎么,难道你在城里呆惯了,眼睛不好使了?”
“没,没有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你该不会是把我忘了吧?”
“怎么可能!”
我的声音有些大,结果陈薇突然滞了一下,随后她苦笑着说道:“没忘就没忘呗,干嘛突然那么大声。”
她说完之后,直径走到我的身旁,接着坐了下来,左臂揽着她的双膝,右手托着下巴。
“我的新朋友怎么样?”
“新朋友?你说秦姗?”
“是呀,要不然你以为是谁?”
听到秦姗的名字之后,我心头一紧,随后说道:“就那样吧。”
“所以你干嘛突然回来了?”
陈薇问了这句话后,扭过头来看向了我。那一个瞬间,一阵凉风扑面,连带着她秀发上的香味一起袭来,沁人心脾。
我抬头看着星空,笑着说道:“打人了,赔不起,就来乡下躲躲。”
“这么蠢……”
“有什么蠢的。打个架赔不起很正常,这年头谁都是小宝贝。”
陈薇听到这句话后,莞尔一笑。
我看着漫天的星辰,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——这些小星星到底离我们有多远?
它们明明看上去伸手就可摘下来,但实际上却是触不可及。
——沈树,我知道。你可能新认识了一个姑娘,然后你就动了心,然后你就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。
——她伤了你,现在又像个可怜的流浪猫一样钻进你的怀里,舔舔你的胸膛,想要求你给她一点粮,你以为这就是爱了。然后你恨不得掏心掏肺,恨不得把你床的一半分给她,恨不得收留她给她吃喝,恨不得让她住进你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沈树,你不应该这样。
我叹了口气,之后躺在草地上,双手抱着脑袋。
天上的星星到底有多远,做一个开心的小孩到底有多难。
“那你,这段时间都不走了?”
“或许是吧。”
“那……夏宁宁呢?”
“那我就不知道了。不过她最近应该比较忙,不一定天天都在百花乡里。所以你估计还是会很无聊,没有小姐妹的陪伴——”
然而我说完这句话后,陈薇的肩膀微微的颤了一下。随后她侧着身子看着我,像是故意忍着笑意一样,说道:“没关系啊,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无聊啦。”
我猛的咽了咽口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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